红端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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潇潇落红芳如故,寂寞缭绕谁人怜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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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没有人的一生,能够经得住细细推敲。


  那些湮没于光华灿烂的外表之下暗藏的潜流,曲折的弯路,有泥泞的不堪,甚或还有令人侧目的难言过往。


  因而,读一本传记,有时还是需要些勇气的。因为知道,那些被时光之河抛在彼岸的人与事,经过无数人的口述笔撰,早就已经剥落了光鲜的外壳,露出了内里最最真实的本色。坦白说,这样的真实,时常叫人幻灭。


  读这本书时,便会时常有幻灭的感觉。那是因为,在萧红短暂的一生中,实在有太多值得商榷处,也实在有几处经不得细细推敲的节点,令人扼腕且不甘。她那可谓不堪的经历,她数度陷入情爱又为情所困所苦的窘厄,这一切都宛若重锤,将原本清冷翩翩的洛神像击成了碎片。


  然而,再转念一想,这样又有何不可?


  不堪也罢,情厄也罢,谁又不曾经历过?谁又能说自己的一生如同白纸,扪心时从无愧悔痛疚?也唯有当绚美的雕像被打碎后,那些在文字里跃动的灵*之光才会显得更加动人。能够于如此惨淡的命运中,将每一帧人生的画卷都涂抹得如此明烈的女子,将人生中寂灭的片断燃烧成火焰的女子,才更值得人敬佩与尊重。


  如果没有萧红,呼兰河这个名字,大约不会如同今日一般,成为一个满含着诗意的文化图腾,照耀着中国近代文学史殿堂。


  一九一一年的暮春时节,萧红,落生于民国初年的东北小城。童稚的小小女孩,被安静的呼兰河水氤氲着,被祖父的慈爱与玫瑰花香照拂着,被东北大地广漠的平原、金*的谷物环绕着,以恣意且自由的姿态,完成了她最初的成长。


  那是一段清润得如同水光的岁月,快乐、自由、无拘无束。身为小城旺族张家大院嫡长女的萧红,在她生命的最初,有着一个温婉贞静的名字——张乃莹。


  这寄托着长辈的切盼的名字,其实并不曾带给萧红太多的宁静与安好。嫡长女的身份、祖父的过度宠爱,以及她原本个性里的张扬激烈,注定了她的成长之路,在那个新旧交替的年代,不可能走得平顺。


  八岁时,萧红的母亲永远离开了她。与这个随和亲切的女人一同离开萧红的,还有所剩不多的亲情。


  萧红与父亲之间的矛盾,随着萧红年龄的增长而加剧。这其中,不仅有个性上的不相容,亦存在着双方不同价值观的激烈碰撞。尤其在年萧红十五岁时,在是否继续求学的问题上,萧红与其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。虽然最后在祖父的逼迫与萧红的坚持下,父亲做出了让步,萧红终于能够于一九二七年进入哈尔滨东特女一中就读,但彼时,父女间矛盾的种子早就深深埋下。两年后祖父去逝,那座美丽的后花园,终究成了萧红生命中最温暖的一个梦,却再也无法触碰。


  一九三零年,为了继续求学,同时亦是为了与家族为萧红指定的未婚夫汪恩甲分开,萧红与一位异性友人同往北平,合住于一间四合院中。此举无疑是导致萧红与其矛盾激化的导火索。而在其后,又因为生活拮据以及另一些原因,萧红不得不返回哈尔滨,并与汪恩甲同居。


  然而,汪恩甲并非萧红的良人,因萧红此前惊世骇俗的举动,汪家人其实是并不承认萧红的身份的,而在认清了汪恩甲的懦弱之后,萧红再度单身前往北平,试图继续她的求学生涯。


  这一次的读书之旅,也并没有成功。她被汪恩甲半逼迫着回到了哈尔滨,返回家中后,又被家人软禁,直至她独自出逃回到哈尔滨,这其间,差不多有一年的光阴,而她与她的家族,从此以后,亦成陌路。


  战争不久后便爆发了。在寒冷的哈尔滨流浪的萧红,不得不再度选择与汪恩甲同居,而几乎是没多久,便第二次被汪恩甲弃置于旅馆中。此时的萧红,正怀着身孕。


  那是一段痛苦不堪的日子,而也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,萧红遇见了她这一生中重要的男人——萧*。


  这一对传奇中的恋人,相逢于战火纷飞的哈尔滨,一场倾城的大水,成就了他们的倾城之恋。


  与萧*在一起的萧红,生活依旧穷困,但心灵却有了慰藉与温暖。也许是这温暖太美好、太诱人,才会令萧红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,便匆匆将孩子送了人,似是将这孩子连同她此前的人生,一并割舍而去。


  哈尔滨市商市街25号,这是萧红与萧*略略安定下来后的住所,亦是经年以后被无数文学青年膜拜的圣地。正是在这里,萧红第一次开始了她的长篇写作;也正是在这里,萧红结识了与她志同道合的许多好友;还是在这里,她与萧*合出了一本文集《跋涉》。


  只可惜,乱世之中,所有一切皆被打乱。萧红与萧*因书获罪,他们不敢再待在哈尔滨,便在友人的帮助下,来到了碧海蓝天的青岛。


  青岛的海风与浪潮给了萧红灵感,也给了这对年轻作家结识鲁迅的契机。因此,当青岛也开始被战争的铁蹄践踏之时,萧红与萧*便顺理成章地来到了上海,来到了令萧红大放异彩的这座迷幻乐园。


  此时,已是一九三四年,萧红二十三岁,正是人生最丰美的时节,生命如花朵初绽,如月华初升,夺目耀眼。虽然上海的华丽与喧嚣,与她本性里的萧冷苍凉并不相契。然而,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只要这里有鲁迅先生在,有这位文坛巨匠对萧红与萧*的关照,他们与这座城市之间,便不会有任何隔阂。


  一九三五年,《生死场》正式出版。这是第一本以萧红这个名字面市的书。从此以后,这个名字写进了中国文学史册。而萧红与上海,亦在一九三五年的冬天,合写了一部传奇。


  成名后的萧红,享受着鲜花与赞誉,却也不得不承受着另一种痛苦。因为在爱情上一向有着开放姿态的萧*,有了新的恋情。


  事实上,在这对恋人的传奇中,从头至尾,萧*都不曾停止过他对旁的女人的追逐。而萧红对此的态度,亦是从一开始的忍耐,到后来的逃避。


  萧*的移情别恋让萧红有了想离开的念头,一九三六年七月,萧红接受了友人*源的提议,来到了日本东京,开始了她短暂的旅居生活。然而,这次离别并不曾维持多久,因了鲁迅先生辞世,也因了萧*的强烈召唤,萧红于一九三七年返回上海。而几乎是一回到上海,萧*与*源的妻子之间的不伦之恋便被曝光。这一次,萧红是真的心如死灰。


  战争的铁蹄也在此时露出了它的狰狞,上海沦陷。萧红与萧*来到了武汉,在这里,萧红遇见了她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男人——端木蕻良。这个初时总以萧红的骑士自居的男人,在不长时间里,便俘获了萧红那颗极度渴望温暖与安定的心。


  至少,端木蕻良比萧*忠诚得多,不是么?他专注的目光永远凝视着萧红,而不是像萧*那样,到处都有他旁逸斜出的爱情枝桠。


  现在,我们已无从得知萧红的真正想法,我们唯一能够知晓的,便是她于一九三八年五月暮春时节,不顾友人的反对,执意与端木蕻良在武汉举行了婚礼。而此时,萧红正怀着萧*的孩子。


  这是多么奇特的宿命。六年前与萧*初遇时,她怀着前夫的孩子。而此刻,宛若往事重现,她再度怀着前一个男人的孩子,与身边的爱人共处一室。


  而战争的阴云,依旧如期而至。武汉沦陷,萧红独自一人,拖着笨重的身体,自武汉辗转来到重庆,先期抵达的端木并未陪在她的身边。


  这不是端木第一次展现他在人情上的冷漠。这个专注于工作与事业的男人,并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孕妇,自然也就更不懂得如何去爱护一个人了。


  萧红在友人白朗的照顾下生下了孩子,然而,孩子生医院里。我们不能说这是上天的惩罚,只能说,这令人憎恶而又畏惧的命运啊,着实是叫人无法参透。


  虽然经历了产后失子的剧痛,萧红却还能坚持写作。在重庆生活的那段时间,她创作颇丰,《鲁迅先生记(一)》、《我之读世界语》、《牙粉医病法》、《滑竿》、《林小二》、《长安寺》等作品均诞生于此时。于萧红而言,写作大约便是她唯一的孩子了罢。也唯有在文字的世界里,她才能得舒畅地呼吸,她的才华与性灵,才能得到最完全的释放。


  然而,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并没有过上多久,萧红便再度为战争所迫,启程来到了香港,且在这座华艳迷人的城市里,走完了她全部的生命旅程。


  一九四二年一月二十二日,在满世界的离乱与仓惶中,萧红离开了这纷纷扰扰的尘世。


  于最绚美时戛然而止,在倾城的月华里转身离开。这个传奇般的女子的一生,以火红绝艳的玫瑰作最初的华色,以绿水蓝天的碧波为最后的话别。留给世人的,是她永恒的孤寒与桀骜,在时间的荒漠里,寂静地燃烧着,永远也不会磨灭。

《愿你已放下,常驻光阴中》书评

《愿你已放下,常驻光阴中》

作者:风约湘裙

出版时间:年6月

定价:35.00元

出版社:中国友谊出版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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