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八区的王八们”、“东八区的西八们”——播出至今，《东八区的先生们》已经从一部剧，生生变成了一个梗，还是个烂梗。这部张翰自编、自演的剧，仿佛是一场张翰的自恋大秀。在高热度下，豆瓣评分滑落至2.1，打着男版《三十而已》的旗号，却成了一部悬浮的互联网笑话集锦。恶评刷屏差到离谱油腻、恶俗、离谱——《东八区的先生们》的第一集，用20分钟，就定下了这部剧的基调。接了外国美女的房卡后，说自己“为国争光”。看到女CEO和男人吃饭，就揣测她靠姿色上位。女主角在给男主角喂饭的时候，男主居然说出一句：“我妈从小就跟我说，瘦的好看，胖的好使。”这些“金句”频出的台词，可以说是让没上过中年酒桌的观众切身体验了一把。一个工程师、一个大学老师、一个奢侈品品牌店长、一个餐厅厨师，能凑出如此大男子主义、如此油腻的效果，显然和他们的职业背景无关，只和编剧的心情有关。“悬浮”已经不足以概括《东八区》的缺陷。这部上海都市版的《逐梦演艺圈》，连一丝刻画现实的企图都没有，就是一部纯粹的、不添任何杂质的幻想之作——例如，张翰在出租车里吃泡面，面汤洒了，司机完全不关心车座脏没脏，反而关心他烫着没有。镜头一转，他就来到一个发布会，进行高质量的装逼演讲。这样温暖的都市、这样成功的人生，每一个中二少年，或许都曾在梦里见过。的确，《东八区》里的张翰，好像把“男人至死是少年”和“所有女人都爱我”各自刻在了左右两张脸上。四个男主，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三个女性——甚至是有钱、有能力的女性，眨着无知的星星眼，围着他们团团转。当然，我们本就对张翰主演的剧没有任何期待。《温暖的弦》《传奇大亨》等剧，已经证明张翰前几年的“转型”口号只是说说而已。他在霸总的圈子里转得越久，就越如鱼得水。而《东八区的先生们》，似乎连这位霸总专业户的底线都踩穿了。悬浮的生活戏、油腻的感情戏、大男子主义的踩雷发言……《东八区的男人们》被喷成现在这样，一点都不让人意外。并且，在李易峰退圈的当下，这部剧中的男性姿态，显得更讽刺、更扎眼了。不就是中年版的《流星雨》吗？张翰在剧中的所有姿态、所有台词，其实都可以看作慕容云海那句：“有钱长得帅是我的错吗？”的变种。无论是四个多金男的配置，还是俗套的跌倒、转圈、拥抱偶像剧桥段，甚至剧中，饰演男主初恋的女演员带给我们的“莞莞类卿”感，都不得不让人想到《一起来看流星雨》。或许，《一起来看流星雨》的成功，真的框定了张翰的认知。高大帅气多金男性的高姿态，似乎在某个时段里，的确是现代剧的流量密码。但是，《流星雨》式的成功，本质上是一种男色消费。偶像剧中，男性夸张的、超现实的行为，都是为了迎合女性的凝视，在满足女性的消费需求。在十几年前的两性价值观下，《流星雨》一类的偶像剧，确实足以捧红包括张翰在内的一众鲜肉。而不可忽视的是，青春偶像剧中，男性的高姿态能被人接受，恰恰是因为它发生在没阅历、情商低的年龄段，给没接触过社会的青少年看，不会显得太违和。大众对成年人的情商、分寸的基础要求，很少出现在偶像剧主角身上——“少年感”一出，就可以盖过所有人性缺点，让人挥泪忆青春。《东八区》里，四个油腻的中年人，恰恰避过了偶像剧的所有卖点。主角们在酒池肉林里转了一圈，用异性的青睐，证明自己的魅力，退一步是纸醉金迷，进一步就是吃喝嫖赌，气质和烧烤摊上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无甚区别。这可以从侧面证明，“油腻”的确可以直接和年龄挂钩。另一方面，从《流星雨》走到《东八区》，张翰的女主角变了，他却没察觉到，霸总已经不再是热剧人设。《东八区》中，女主角是一个成功的职业女性，并且是男主角的上司。她有足够的底气去反驳，甚至牵制男主角的一切无礼行为。但是，剧中的双方，性别阶级感依然十分明显。就连女主角跌倒，男主角都能像中学生一样，扯她的内衣带子，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尊重她。这并不是“端木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”，大学生谈恋爱的搞笑桥段，而是在实打实地侮辱女性。反向营销吃相不雅难看归难看，就在昨天，《东八区的先生们》在腾讯电视剧热播榜登顶，把《你安全吗》《月生沧海》等剧挤到了后面。这大概是一场猎奇聚会，互联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笑话可以看了。《东八区》在宣传方面，也并不避讳自身的烂剧属性，反而有种欢迎大家吐槽，吐得越多、剧就越热的感觉。这部剧默认了金钱鄙视链的存在，并且把主角们都放在鄙视链的顶端。先把立意套在“梦想”“奋斗”上，再张口闭口就送大牌包，做生意宛如儿戏，无疑是把现实中打工人的心情踩在脚底摩擦。这样的基础设定，给这部剧在不同层面的招骂打下了基础。现在的都市轻喜剧，都看起来不那么喜。《三十而已》《二十不惑》等热门都市剧，都充满了中青年生活的无奈，引起共鸣的同时，也强调了压抑、焦虑的情绪。情景喜剧方面则无甚可看，流行度如《爱情公寓》的喜剧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。年，《东八区》居然成了最热门的喜剧，不管什么层面的“喜”，都不得不令人咂舌。张翰作为一个专业水准存疑的人，在这部剧里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。在综艺《初入职场的我们》中，张翰就带着实习生审这部《东八区的先生们》，连续工作六小时，事事亲力亲为，连一朵雪花的位置，都要剪辑师p图调整——让雪花从落在男主角的肩上，变成落在女主角的眼睫毛上。他自编、自演，导演则由一名新人担当。很难想象，这位导演发挥的空间，被挤到了多么可怜的程度。责备张翰的专业能力，也是让人很无力的。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？在张翰周围，弥漫着一股空洞的沉默。这部无需辩驳的、公认的烂剧，居然在他的“倾心制作”，和一众“专业人士”的助推下，大张旗鼓地上了线，还成了热门。这种简单粗暴的热剧，或许也能算生意经里成功的一笔。不知日后，劣币驱逐良币的状况，会不会在更低的底线上发生？
原创《影视圈》杂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