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羡万羡西江水,曾向竟陵城下来。
吴忌,天门汪场某村人,喜欢摄影。乡居多年,偶有所感,诉诸文字,给自己冠上文艺的虚名。
漫游者的牧歌
我记起在筠岭居留的时光......在那低矮平缓的山谷中,有我租来的一所带花园的木房。房子四围是连绵的森林,阒无人烟,环境清幽。我到的那天已是*昏,行李还放在车架上,一股异乎寻常的感情攫住了我:我将独居在这山谷中,远离纷扰,这多么令人幸福!我走上台阶,打开大门,闻到一股苹果香和擦得干干净净的木板的气味。我点亮马灯,走进这座神秘的房子,木板在我脚下吱呀作响。马灯昏*,房子左侧立着一座神像,右侧是一个澡堂,再往前是走廊,左边是书房,右边是卧室。打开尽头的后门,我来到花园中。花园几近荒芜,灌木丛生,有几片椴树林,偏僻的角落里有铃兰、灯芯绒和风铃草,一条青石小径通向亭子。漫步园中,嗅闻花香,只见夕阳的余光掠过谷顶,洒到园中。园内影影错错,微风拂来,灌木、树林和花草的影子在地上微微颤动。我走到亭下,借着夕光,勉强辨认出刻在石檐上的文字:风亭。我在亭中坐下,黑夜来临,明月初现,寒蛩唧唧,鸟雀止鸣。亭旁一棵枝叶稀疏的白桦,将月光星星点点地筛下。环顾亭子,另一条小径蜿蜒爬向一扇栅栏门,门外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屏障,仔细一看,是一片森林。第二天我醒得早,我挂好柯罗和卢梭的油画,卧室的窗台上,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只青鸟,叽叽喳喳地叫,这是在呼唤我呢!我沿着房子和花园转了一圈。湛蓝的晨空,花园里降了露水,树叶开始转*,显得五彩缤纷。栅栏已腐烂,摇摇欲坠,我重新进行了加固。循步来到林中。林子里种着冷杉、橡树、榛树、白杨和花楸。日光清冽,林叶温润、鲜亮。在清晨,在午后,在*昏,我都会徘徊于其中:或呆望那覆盖树身和野地的斑影;或把头枕在老根上,目光越过繁密的枝柯,与碧空中的白云一道浮动;或是沿着不知名的小溪漫步,直到林中深处;或是拾掇枯枝败叶,以供烧茶。有一次,我出门约一个钟头,遇见一片湖泊。湖畔生满野草,大概四分之三都被树围着。湖平如镜,似宝石般澄澈,但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秋叶飘落下来,打破它的闲适和寂静。落叶积得多了,一层一层的,占了大半个湖面。这也是美丽的,瞧这厚厚的落叶,半*半绿的新叶,叠在那暗*或鼠灰色的老叶上,一动不动,如果不是偶尔吹来一阵风,轻轻拉动它们的话,你真不知下面躺着湖水。这湖成了我钓鱼的好去处。我每天很早就到了湖边,我带了帐篷,斧子,马灯,一背包食品,工兵铁锹,几只碗碟,烟,火柴,渔具:钓鱼竿,底钩,滚钩,狗鱼钩,还有最主要的,一盒蚯蚓。这蚯蚓是我在老花园里落叶堆底下找来的。秋日的清晨,寒气袭人,我在湖边堆了树叶,生起篝火,顿时涌来一股暖意。在篝火上烧茶,生锈的铁茶炊滋吧滋吧叫着。趁着烧茶的当儿,我沿湖散步。湖上雾气弥漫,太阳升起,雾便散开,由灰色转银白,变为淡*,只见一株橡树的树身踱了两条金线。若在树旁放一个翩翩起舞的美人儿,身子微微倾斜,两臂张开,一条秀腿随之抬起,透明的薄纱映着闪闪发光的湖水,你准以为自己不小心进入了孟特芳丹的回忆中。每天醒来,面对枫丹白露森林的*昏,想到自己处在山谷的怀抱中,幽深的森林与我为伴,窗外传来花园的喧响,清晨的阳光在护壁板上游弋,我便感到甜蜜的幸福。有时,我醒得早了,房内一片暗影,花园也还在沉睡。我躺在床上,隔着湿漉漉的木窗眺望花园上的天空。东方泛红,太阳未升起,西边的天空一派冷青色,星辰闪着微弱的光芒。这幸福是我一直渴望的,如今终于得到了。天门文艺投稿邮箱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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